《我只有在纸上寻找故乡》（外二首）

[b]《我只有在纸上寻找故乡》（外二首）[/b]
文/秦时月

远山倒挂天边，道路瘦成标本
稻田疯长野草，沟渠照不见人影
村庄只剩，豁了门牙的人，倚着墙角
暖暖晒太阳，稳稳做门神

那一起上山砍柴的人、下河摸鱼的人
有的长眠在山上，有的成了季节的候鸟
春去冬回。当年粉嫩的表妹，大约是忘了出身
经年不回家门

我只有在家谱上寻找故乡
寻找那条充盈的血脉之河
源头浑沌，下游肥沃，途经一个个黄土高坡

我那曾胖墩墩的村庄、藤萝式的家族啊
被放倒在纸上。与《诗经》《论语》们
挤在一起，耳鬓厮磨

[b]《还乡，我检阅一张张陌生的面孔》[/b]

那些似熟非熟、似笑非笑的面孔
像一面面镜子，照出他们的先人
也照出了小村的前世今生

我就像一位抵达的元首，被他们簇拥着
展览给儿孙看。脸上贴着烫金的标签
和久仰的荣耀。这已被印成一部乡村经书
要求他们的儿孙，谨记传承

而此时，我正接受一张张冷漠的脸的挤兑
心有不甘，犹有不屑，甚至不齿
似有扇扇耳光袭来，灼得我双颊生疼
我无语。只想寻隙而去，或打马飞奔

[b]《这个冬天，我们相互依偎取暖》[/b]

我蓄谋已久

这个冬天，我决定不让空调开眼
取暖器说话
更不用那原始的栗炭烘烤取暖法

就用你，为我精挑细选的过冬棉衣
勾着心形的毛线背褡
抵挡那凛冽的风

让科学的分床法见鬼去吧
我们把被子打开、被窝打通
肢体相互缠绵，气息相互纠结
枕着那一波一波逐浪高的鼾声
过我们冬眠不觉晓的日子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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